中國對居民的現金補和消費補力度遠低于其他國家,這導致了居民可支配收增速持續下和居民平均消費傾向下行。要提振消費的政策必須從本上解決兩個問題:一是扭轉居民可支配收增速下的趨勢,二是扭轉居民平均消費傾向下行的趨勢。

新冠疫和其他復雜因素的影響,2020年中國居民收僅增加了約1.7萬億元。在收增速放緩的同時,居民的消費傾向下降,儲蓄傾向提高。與2019年相比,2020年中國住戶的儲蓄比增加了1.6萬億元。在收增速放緩和消費傾向下降的雙重打擊下,2020年全年的消費出現了自改革開放以來的首次負增長。需要引起足夠的重視的是,之前有些學者對消費會隨著疫控和社會秩序恢復而自然復蘇的愿在2020年被低于預期的數據一次次打破。疫只是消費下發因素,居民收增速嚴重放緩、消費傾向持續下降等深層次問題,才是關系2021年經濟增長可持續,甚至關系整個“十四五”期間暢通國大循環的關鍵問題。

居民可支配收的增長是決定消費的最重要因素。2020年疫期間,居民經營到了最嚴重的影響,其中包括中小微企業主和個工商戶。在到影響的工資人群中,非全職人員和城市流人口是最直接影響的群。盡管從統計數據來看,2020年全國城鎮新增就業人數為1186萬人,高于預期目標,年末調查失業率也只有5.2%,與上年同期持平,但在疫期間,調查失業率的統計數據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偏差,實際失業和形失業人數應該大于統計數據顯示的數字。此外,由于企業倒閉、歇業、裁員或減薪等各種況,雖然工作崗位仍然存在,但實際收的現象也不容忽視。據西南財經大學家庭金融調查中心2020年上半年的調查,年收在3萬以下和3-5萬的低收家庭的預期消費減幅度最大,這表明低收階層在收方面到的沖擊大于中高收階層。調查還顯示,有26.4%的訪家庭員反映企業減了雇傭,15.5%的企業降低了薪酬。上述因素的影響,2020年中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實際增速放緩到了2.1%。與前兩年的名義增速均值相比,去年居民收增約1.7萬億元。

值得重視的是,居民可支配收增速實際上已連續多年呈持續下狀態,從2012年的10.6%下降到2015年的7.4%,并在2019年降至5.8%。2020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下降了3.9%,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實際下降了4%。這種消費疲弱狀況并不是疫沖擊下的意外下,而是原有趨勢在外部沖擊下的加速下。如何扭轉居民收增速下的長期趨勢才是我們要面對的本問題。

居民收主要分為儲蓄和消費兩大部分。儲蓄和消費之間是此消彼長的關系。居民的儲蓄意愿取決于其自的財務規劃,主要到利率的影響。利率越高,儲蓄越多,消費越;利率越低,儲蓄越,消費越多。正因為如此,在全球普遍大幅降息的背景下,中國保持相對較高的利率,不僅使本國企業承擔了較高的利息本,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強化了居民儲蓄增加、消費傾向下降的趨勢。到預期和存款利率沒有相應下調的影響,疫期間中國的低收、中等收和高收者都增加了儲蓄。央行的城鎮儲戶季度調查顯示,去年一季度傾向于“更多儲蓄”的居民占53%,比上一季度增加了7.3個百分點;而傾向于“更多消費”的居民占22%,下降了6個百分點。到第四季度,傾向于儲蓄的居民仍占51.4%,傾向于消費的居民占23.3%,只增加了1.3個百分點。一些民間調查也顯示,去年上半年超過一半的家庭選擇減消費、增加儲蓄,僅有9.4%的家庭減儲蓄增加消費。據某金融機構的測算,上半年居民儲蓄率比過去十年的平均水平高出10到12個百分點。據央行公布的人民幣存款數據,2020年住戶存款新增了11.3萬億元,與2019年新增的9.7萬億元相比,多增加了1.6萬億元。雖然近年來中國的住戶儲蓄每年都有一定幅度的增長,但與居民可支配收增長相比,2020年的儲蓄增長速度意味著居民消費傾向的更大幅度下降。研究表明,中國居民的平均消費傾向(人均消費支出占可支配收的比重)從1990年的0.85以上下降到疫發前的0.70左右,其中農村居民的平均消費傾向約為0.73,城鎮居民的平均消費傾向約為0.66。從趨勢上看,自2008年以來,消費傾向不斷下降,2020年疫期間,居民平均消費傾向再創歷史低點,其中城鎮居民平均消費傾向已下降至不足0.62。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將擴大需列為2021年的重要任務之一,并明確提出要調節儲蓄、消費和投資的比例。可以預見,適當降低儲蓄傾向,扭轉居民消費傾向的長期下行趨勢,也是今年乃至“十四五”期間的重要任務。要緩解對居民消費的雙重打擊,需要解決居民收增速下和消費傾向下降這兩個直接原因,以及背后的源。消費增速放緩既有短期原因,如疫嚴重沖擊和紓困政策力度不足,也有中長期原因,如近幾年居民收增速和消費傾向持續下,以及制上和宏觀政策決策上過于偏重投資等因素。與其他國家相比,中國在疫期間在供給面恢復和刺激投資方面表現出制度優勢,但對居民的現金補和消費補力度遠低于其他國家。據學者測算,以現金補口徑計算,中國的財政轉移支付不到GDP的0.5%,而發達國家或OECD國家通常達到GDP的幾個百分點,差距十分顯著。相比之下,對于歐等國家的經濟恢復而言,重點應該是控制疫、恢復供給和促進投資;而對于中國經濟的可持續增長和暢通國大循環而言,關鍵問題是擴大需和提振消費。要提振消費,有許多政策選擇,但從本上來說,必須從兩個方面手:一是扭轉居民可支配收增速持續下的趨勢,二是扭轉居民平均消費傾向下行的趨勢。要提高居民可支配收,首先需要擴大就業,其次需要深化收分配制改革,關鍵是要將更多的中低收者轉化為中等收據國家統計局局長寧吉喆于2019年給出的標準,中國的中等收家庭年收在10萬-50萬元之間。為了實現這一目標,除了實施就業優先政策,確保每年新增就業1000萬以上,還應加快農村土地流轉,增加農民的財產;克服對市上漲的恐懼,提升上市公司質量,促進資本市場繁榮,從而增加中等收的財產;加大壟斷行業改革,放寬市場準,加快國企權劃撥和社保改革,加強社會保障的托底作用,并增加對中低收者的收力度等。要提高居民消費傾向,除了可以采取傳統的家電下鄉、購車補等刺激消費政策,還要重視創造和培育新需求。總而言,居民對傳統產品的消費傾向逐漸降低,而對新產品和服務的消費傾向較高。因此,支持新產品開發、培育和引領新的消費場景和創新生活方式,可以創造新需求,提高居民整的消費傾向。最后,據社會平均利潤率的一般原理,任何形式的利息都是社會平均利潤率的一部分。疫沖擊后,全球各國和中國各行業的平均利潤率大幅下降。在這樣的背景下,保持不降息不符合社會平均利潤率變化的客觀規律,也是過去一年人民幣持續被升值的主要原因。2021年,貨幣決策部門應該正視全社會平均利潤率大幅下降的現實,正視高利率提高居民儲蓄傾向、降低消費傾向的現實,盡快相應調低存貸款利率。